胡安國入太學後,以理學家程頤之友朱長文及穎川靳裁之為師。靳裁之與他討論經史大義,非常器重他。胡安國參加科舉考試,主管廷試的考官定他為第一,宰相以他的試卷裏沒有詆毀元?政治的言語,降低了他的名次。哲宗又提拔為第三名。任命他為太學博士。胡安國不事權貴。政和元年(1111),胡安國任職成都府。政和二年,遭母親喪事,遷居到江東。恰巧父親又去世,他便對弟子說:“我過去做官是為二老雙親,如今即使有萬貫俸祿我又給誰呢?”從此就稱病退出仕途,在父母墓旁建造房屋,耕田種地以自給,準備終老於此。��
宣和末年,別人薦舉胡安國擔任屯田郎,他推辭了。欽宗繼位(1126),任命他為太常少卿,他又推辭了;再任命他做起居郎,他還是推辭。欽宗頒旨催促他,他到了京師,以有病為由請假。欽宗召見他,他啟奏說:“賢明的君主以倡導學術為最急之事,聖人之學以端正心術為要害,心是萬事之宗,正心是判斷事情掌理萬物的前提,希望皇帝能提拔那些精通治國平天下的道理的人,虛心向他們谘詢,盡量發掘他們過人的智能。”又說:“國家一定要有穩定不變的政策,謀議既然定下來了,君臣就一定遵守,這樣,設想的事就可以做成,治理天下的功業也可以確立。如今皇帝登基臨朝已經半年了,而朝廷法紀製度還處於混亂狀態,社會風氣日益敗壞;施政方針老出現違背常理的內容;大臣相互排擠,結黨營私的苗頭已經出現;各種職位和事物都有人在暗中追求,各種讒言蜂起;用人失當;頒布一項政令竟數度變更,導致臣民無法信任朝廷。若不掃除這些舊習,乘勢改弦易轍,恐怕大廈一旦傾斜,不可能再扶正。請皇上征求大臣的意見,讓他們各陳己見。若是大臣的策略有不足,則參用台諫之臣的意見;若台諫之臣辯駁不當,則專用大臣謀劃的方法。要在朝中由眾臣提出自己的看法,由皇帝做最後決斷,以此做為治國之策,依次施行。敢有動搖基本國策的,必受懲罰,決無赦免。這樣經過一段時間實踐,新政能夠推廣,中興大業必能成功。”
每有臣僚登殿,欽宗總要問是否認識胡安國。中丞許翰說:“自從蔡京當政,士大夫沒有不受其籠絡的,像胡安國那樣超然遠離,不為蔡京所拉攏的人實在是太少了。”欽宗歎息,任命胡安國為中書舍人。
胡安國說:“舉國上下之勢,處於平衡狀態就是安定,偏重某一方就會發生危險。現在州郡的權力太少,理應有所改變。一旦匆忙把全國二十三路的廣闊地域劃分為四道,處理政務可以專斷,財富可以專用,官吏可以自行任命,兵士可以自行賞罰,權力又太重了。萬一有與中央政府抗衡之事發生,將如何解決?希望根據現在的二十三路,選擇國家倚重而又有崇高聲望的大臣,給予他總管的權力,專門負責軍旅之事。要是有緊急情況,即各自率領所屬守將響應支持,這樣既有擁兵拱衛朝廷之勢,又無尾大不掉之虞,可以一舉兩得了。”
胡安國在朝中一個月,除了幾天休息,一旦入朝必定有所評論。有人說:“一些小事,姑且放過去吧。”胡安國說:“那些大事沒有不是從細微之處開始的,今天認為是小事而不去說它,遇上大事又不敢講話,就沒有機會可以發言了。”
胡安國後受到排擠,被任命為右文殿修撰、通州知州。他離開朝廷才十幾天,金兵迫近都城。他兒子胡寅在城裏做郎官,門客為他擔憂,胡安國說:“聖上在重圍中,號令沒有人聽,臣子隻恨效忠無路,那裏有心思掛念兒子呢?"
紹興元年(1131),胡安國擔任中書舍人兼侍講,皇上派遣使者催他入朝。胡安國獻給高宗《時政論》,其內容包括定計、建都、設險、製國、恤民、立政、尚誌、正心、養氣等。其《定計》篇大意說:“陛下登基已經六年了,要是建都,則未必有一定能堅守的地點;要是征討賊寇,則未必有不再變動的策略;要是建立政事,則未必有一定能執行不再反複的政令;要是任用官吏,則未必有一定能信任不疑的臣子。舍棄今天這個機會不再圖強,後悔就來不及了。”其《建都》篇大意說:“宜定都建康(南京)以鄰近關中、河內,作為複興的基業。”其《設險》篇大意說:“要想鞏固長江上遊,必須保有漢水、沔水;要想鞏固長江下遊,必須守住淮水、泗水;要想鞏固長江中遊,必須以重兵鎮守安陸。”其《尚誌》篇大意說:“應當立下一定能恢複中原、去恭敬地祭祀先帝陵寢的誌向;應當立下一定能掃除敵寇,奉迎二帝回國的誌向。”其《正心》篇大意說:“當務之急是軍務,希望能選拔正直的臣子,具備見多識廣、為國分憂、敢於直言的品質,安排在皇帝左右,從早到晚與皇帝討論國事,以求協助皇帝決策。”其《養氣》篇大意說:“用兵之勝負,軍隊之強弱,將帥之勇怯,都與人君所養之氣有直接關係。但願君主多注意為善,注意更新自己的道德修養水準,使他頒布的政令能夠在中國執行,讓百姓信服而又能讓夷狄知道,使剛正之氣充滿天地之間,這樣君王就可以使天下安定了。”
過了幾天,胡安國因為有病,請求辭官,高宗說:“聽說你對《春秋》研究得很透徹,朕正要請你講解《春秋》。”於是把《左氏春秋傳》交給胡安國,讓他做斷句注音的工作。胡安國上奏說:“《春秋》是治理國家的重要參考典籍,可以從中了解一些前賢的做事方法,並非那些全是空話的書能比擬的。《左傳》過於繁雜瑣碎,不宜在這部書裏白白地耗費光陰,沉溺在它的文采之中,還不如去潛心研究聖賢經典。”高宗覺得胡安國的意見非常好。讓他兼任侍讀,專門負責講解《春秋》。
正值任命前任宰相朱勝非都督江、淮、荊、浙諸省軍事,胡安國上奏說:“朱勝非與黃潛善、汪伯彥同在一個政府班底裏,遇事閉口不言,做事附和黃潛善、汪伯彥,導致了喪失中原,政權-,南渡長江。他貪圖權位,屈從附和以取悅叛軍,導致國君蒙受恥辱。如今強敵逼境,可見用人的得失關係國家的安危,我非常擔憂朱勝非會耽誤了國家的迎敵大計。”高宗沒有同意他的請求。胡安國則說:“有官職的人,做官不稱職,就應該離去。今天我作為臣子不勝其職,所以辭官。況且朱勝非是我抨擊的人,如今朝廷卻說他處理苗傅、劉正彥之變能理順各種關係。建炎年間那些喪失臣子節操的人,今天都赦免不再過問,許多人又加以提拔重用,這絕對不是對國家有利的事。作為臣子我與朱勝非同列朝班,有違先賢經籍中的遺訓。”於是居家不再外出為官。
紹興五年(1135),因胡安國修纂的《春秋傳》成書,朝廷任命他為提舉萬壽觀兼侍讀。胡安國還未就職,諫官陳公輔上疏攻擊那些自稱是繼承了程頤之學的人。胡安國上奏說:“孔孟之大道失去傳承已經很久了,自程頤兄弟才重新開始闡述它,然後知道可以通過學習孔孟之道達到超凡入聖的境地。今天要學者師從孔孟,卻又禁止從程頤的路子去學,是要進屋子卻又讓不從門進。本朝自嘉?年間以來西都洛陽有邵雍、程顥與其弟程頤,關中有張載,皆以道學聞名於世,公卿士大夫欽佩他們並尊之為師。因為王安石、蔡京等人的曲解、排斥和壓製,他們的道術沒有流行。希望朝廷能讓禮部-討論他們的業績,給他們封爵,記載在祭祀的典禮記錄裏,就像祭祀苟子、楊雄、韓愈一樣,還要下詔館閣搜集他們的論著,經過校正後頒行天下,使倡導邪說的人不能興風作浪。”胡安國的奏疏上達朝廷,陳公輔等人則抨擊胡安國的觀點荒唐。改任胡安國永州知州,胡安國推辭未就任,後又改提舉太平觀,升寶文閣直學士,去世。諡號文定。
�ズ�安國以聖人為榜樣,早就立下安民濟世的宏願。目睹中原淪陷,生靈塗炭,常常感覺到切膚之痛。他雖然多次以罪錯罷官,但他愛君憂國之心卻更加強烈,從登第到辭世,他為官四十年,其實在朝不足六載。
謝良佐曾經對人說:“胡康侯就像嚴冬大雪時,百草枯死而鬆柏挺然獨秀。”
胡安國少年時幻想靠文章成名,後學儒家大道,對文章之學不再經心。胡安國見到善事一定要去做,而且必須要做成功。他接受別人的東西,哪怕小如一個草芥,一定要合於情理。他為人恬靜簡單,寡於言行,公餘閑暇之時,獨自一人,也是手不釋卷。每天早晚弟子向他問安,他必定要問他們正在幹什麽,有合乎他心意的他就會說:“士子應當立下要成為聖人的誌向,不能居高臨下就以為是在頂峰了。”看見懈怠疏慢而不願意用心學習的,他必然皺著眉頭說:“時光可惜,千萬不要走上小人的歸宿。”子弟要是到外麵去赴宴,雖然已經夜深,他也不會去睡覺,必定等到他們回來,檢查他們是否喝醉酒,並且問與他們在一起喝酒的是什麽人,都議論了些什麽事。胡安國在《與子書》中說:“應該把立誌探索人間至道作為自己的人生目的,樹立的人生準則應該以忠實守信不欺為主幹,自我形象應是端莊雅潔謹慎,以見操行,遇事必須機敏果斷能立即分清是非。又必須明了法律條文,考求立法之本意,這樣才可以在政界做事,而且不比別人差,你要努力呀!修養自身的思想品德,陶冶身心,涵養德性,其實是以在飲食、男女之事上最要緊,古往今來的那些聖賢都在這個地方暗自下工夫,豈能忽略了它?”
胡安國曾經說:“人應該是對所有世情都看淡了才好,不要有富貴相。孟子所謂:‘殿堂有兩、三丈高,萊肴滿桌,姬妾數百,我如果得誌絕不這樣幹。’學者必須經常自我奮勉,就不會墮落。我最喜歡諸葛孔明,生逢漢末亂世,隱居南陽親身從事農業生產,不求為世所知,後來雖應劉先主禮聘,分割山河,三分天下,身居將相,手握重兵,有什麽東西不能得到?有什麽欲望不能滿足?他卻對後主說:‘成都有桑樹八百棵,薄田十五頃,子孫的衣食應該是綽綽有餘了。臣子征戰在外,沒有別的生財之道,又沒有在別處購置產業以增加家裏的收入。一旦有身死之日,必不會使穀倉裏有多餘的糧食,家裏有過多的錢財,以至辜負了陛下。’等到諸葛亮去世,一切果真都像他說的。這樣的人,才真稱得上是大丈夫!”
�ザ源�求學的士子,胡安國因其資質而加以引導,大都把確立誌向放在首位,他常常背誦曾子的話:“君子愛人以德行,小人愛人以姑息。”所以對待子弟與學者都是一副嚴肅真摯的麵孔,也未曾降低自己的誌向,藏起自己要說的話,假意附和別人的言語,以換取別人高興。��
評論古人,則以諸葛武侯為第一,宋朝的人物,則以韓琦為首。他思慕他們的人格向往他們的做派,言必稱之。
胡安國性格本來剛烈急燥,等到他年老時卻變得中和淡泊,表情溫文大方,年事已高,且多疾病,但對於禮儀仍是一絲不苟,和平常一樣。家庭幾世都很貧窮,身逢戰亂,轉徙流離,遂至一無所有。但是“貧乏”這個詞,在他與親戚朋友之間,不隻是口中從來不會講,也是手從來不寫的,他從不向別人求告。他告誡子弟說:“向人訴說貧窮的人,他的意誌到哪裏去了?你們必須記住。”��
著有文集十五卷,《資治通鑒舉要補遺》一百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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